“看来你也不算太笨。”谢栀一步步走向谢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此刻狼狈的样子，忽然弯下腰来，将脸凑到谢榛面前，指尖捏住了谢榛的下巴。那双为了今日特地染了寇丹的指甲，在谢榛脸上轻轻的摩挲着，忽而叹了口气。

“世人皆叹你一个小门小户之女，也能在亲王府享受着郡主该有的吃穿用度，纵然资质平平，却也令人无比艳羡，可惜啊，可惜啊......”

谢栀的手骤然收紧，猛地捏住谢榛的脸，谢榛有些喘不过气，直视着谢栀的眼，她却猛地放手，谢榛一下失力，头被重重的砸在了身后的桐木门上。

“你的母亲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倒是有本事，爬上了平京堂堂亲王的床，还生下了你这个孽种，阖府善待你十七年也够了，你该庆幸，明日里还有母亲与我亲自送你出京。”

“我要见母亲，谢栀，你让我见母亲。”

谢栀转身，背对谢榛，忽然大笑，

“谢榛，你又焉知，这，不是母亲的主意呢？”

谢榛猛地抬头，看向谢栀，眼里闪过一丝惊愕，转而暗淡下来，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那沉舟哥哥呢？我要见沉舟哥哥。”

谢榛起身，瞳孔骤然紧缩，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漂泊之人，眼里闪烁着最后一丝光芒，谢榛扑过去双手死死地攥住谢栀的衣袖，不顾自己此时狼狈的面容。

“你让我再见见他，我求你，我求你了谢栀。”

“你放开！”谢栀狠狠地甩开谢榛，袖子一挥，带着嫌弃的神情作势掸了掸衣袖，谢榛被猛地甩坐在地上，不停的摇头，青丝也散落一肩。

“别碰我，我嫌脏”，谢栀看向谢榛的此时的模样，满意的笑了笑，“沉舟哥哥啊，他此刻正在大厅等着行礼呢，可惜啊，你应该是看不到他穿喜袍的样子了呢。”

谢榛双手撑着地面，一边摇头一边无助地往后瑟缩，谢栀拍了拍手

“不过你放心，我会向沉舟转达你的祝福的，这辈子，你们怕是无缘再见了。”

谢榛缩到了一处角落，抱住自己的双腿，双肩瑟瑟发抖，大厅的喜锣声敲得方圆十里都可耳闻，与耳房中此时萧索的一幕形成了鲜明对比。

“吉时快到了，今生我们怕是也无法再见了，我的好妹妹，明早我再来送你最后一程。”

门从外向里打开，谢栀迈步向门外走去，隔着门缝，隐隐约约可见，门外的石阶上，一名身着喜服，身形玉立的男子朝门口的女子伸出手，轻轻搀住她，月色银辉之下，两对新人的身影竟是如此的般配。

“夜间寒凉，可莫要着凉了。”

“无妨的，沉舟哥哥。”

最后四个字仿佛是说给屋中人听的，一字一句咬的极清楚。

“原来，原来......”

缩在墙角的谢榛闭眼，转头而又看向窗外的月亮，月色皎皎，映照着谢榛的眼角，一滴清泪顺着脸颊划下，朦朦胧胧中，谢榛好像望见了自己的过去的十七年的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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