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3-11-14 编辑:小编
邹沫还记得那天早上父亲穿着的是白色的长衫,外套着灰色的呢子外衣,仍是那样宽厚挺拔的样子,回头看她一眼,说“沫沫,阿爸出门给你买口琴去,你乖乖听你阿妈话。”
然后便是父亲冰冷地躺在殡仪馆的停尸房里,全身被塑料裹尸袋包裹住,工作人员将裹尸袋打开,露出被车胎碾过的面目全非的脸,父亲的脸。
母亲失声痛哭,平日里那样温和的一个人,全然变了模样,目染赤血,转过身来狠狠扇了邹沫一耳光,“你为什么要他出去买口琴!你为什么!你滚啊!都是你的错!”
这是曾经抱着她为她梳辫子的阿妈。
阿爸走了,阿妈也不要她了。
也是,她满身罪孽,她害死了阿爸,阿妈是要恨她的。
眼前的一切都似乎在梦里,并非真实,邹沫掐着自己的手,想让自己醒来,眼泪模糊里,母亲大喊一声父亲的名字,旋即晕了过去。
小小年纪的邹沫站在殡仪馆的停尸房里,顿时失了分寸,一切都是混沌不清的,她只是努力去牵父亲冰冻无比的手,这只手再也不会教她读书写字,再也不会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夸一句我们沫沫真厉害。
邹沫的十四岁,于她而言天灰地暗的一年。
这一年她失去了父亲,家里唯一的经济支柱倒下,母亲换上郁症,一病不起。原本就不宽裕的家庭,更是没依托。邹沫辞了学业做过很多工,在镇上不正规的厂子里当流水工,腰酸背痛地做上一天,也只挣得一点微薄的收入。
人间凄苦,邹沫算是早早尝到。
镇上扶贫办的人来过几次,了解了情况,邹沫木木地站着任他们拍了照去,将她的事情登在报上,那一天晚上,邹沫躲在卫生间数着手上因为做工而磨出的十几个血泡,安慰着自己熬过这个冬天就好了。
这个冬天漫长而难耐,在岭城下尽最后一场雪后,清水溪的水化了碎冰,白雪皑皑的小城终是渐渐复了生机,扶贫办的人带着资助人孟庭之找到邹沫。
孟庭之见到的就是那样的邹沫,面容疲倦而局促不安,眼神却倔强清透的邹沫。他颀长高瘦地站在她面前,问她要不要和他走。
他帮她安顿好她阿妈,带她离开岭城继续学业,在她每每午夜梦回因为父亲的死而自责不已的时候,是他陪着她度过那些漫长而难熬的梦魇,是他的陪伴与照料让她逐渐走出自责与阴影,她甚至在和他在一起同住的那几年,渐渐养了些孩子脾气回来。
她是受了惊的鸟,他为她疗伤,待她羽翼丰满,便要她离开。
可是鸟已经忘记了如何飞了,世间那么大,唯有他身边是归途。
这几年阿妈因为当年的事仍不愿意见她,她是知道的,一直是孟庭之暗中接济帮她照顾阿妈。
孟庭之,孟庭之,孟庭之。
怎么又想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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