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辞跟随她下了地牢,沈幽眸中黯淡极了,垂头道:“姜国,沈幽。”
“林彩月呢?”
“死了。”
“怎么死的?”
“自杀。”
“为何假冒林彩月?”
“我想保住自己的小命,世上只有你苏辞苏大人的府邸最安全,你也看见了啊,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连我也逃不出去。”
她无聊得摆弄自己的大红裙摆,要不是穿了这一身笨重的礼服,早就摆脱这些护卫逃出去了,她索性把头上的步摇、金钗、玉坠一样样扒下来丢到地上,又解开霞帔和短袄,统统丢在地上,暮春的天气已经不冷了,特别是对于赵国这样靠海的国家来说,每年都热得早。
苏辞立在外头,听她边解衣裳边念叨:“都怪你,都怪你。”
沈幽没发觉,苏辞看她的眼光很奇怪。
她眼角余光瞥见那袭天青色的影子抬步朝外行去,急忙扒住铁栏杆:“苏大人,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苏辞回头:“嗯?”
他饶有兴致的打量牢中的姑娘,她上半身只穿一件薄短衫,凸出的部位和平坦的小腹很迷人。
“我快三天没吃过东西,今天晚上也只吃了半块饼,你要是想让我死,至少也得让我吃饱了再死罢,您是天底下的忠臣贤良,犯不着为难我这样的无名小辈对不对,求大人,让我吃顿饱饭!”
她双手合十,跪地叩拜。
这么卑微的求他,只为一顿饭,他忆起先前沈幽提过自己府中的厨子手艺很好,那是他从魏国专程请来的厨子,能不好吃么?
他冷言:“本官就是以折磨人为乐趣,想吃饭?忍着罢。”
沈幽绝望得从栏杆里伸出手欲拽住苏辞的衣摆,人家早就飘得远远的,她拽了半天空气,颓然靠着铁栏杆,地牢中也没个窗户,真叫人难过。
翌日大早,沈幽被自己肚子的“咕噜”声吵醒,昨夜那半块饼子丁点用也没有,现今肚子更加难受,饿得她两眼发花。
地牢内现今只有她一个囚犯,来回走动的护卫不时拿眼睛瞟她,每隔半日便有人向苏辞禀报沈幽的情况。
沈幽为了缓解饥饿带来的不适,开始假寐。
在稻草上一躺就是半日,到了午后,湿冷的地牢温度回升了些,便更加难捱,索性起身,捡起昨夜自己拔下的金钗,在地上开始画画。
她的牢房很大,空荡荡的,好像有无数个灵魂在注视着她,沈幽就着地上的灰尘,开始自己的创作,一直画到日暮,外头已下了一整日的雨,地牢内到处都反水,湿乎乎的,她捋了捋自己的额发,起身注视自己的杰作,满地都是兵器。
沈家乃姜国百年铸剑世家,这一代的传人是个女子,不是沈幽,而是她的姐姐,沈丁。
自从爹爹离世,她和母亲的日子更加难捱,沈丁和许氏对她们二人的压榨和欺凌日愈残忍,至两个月前,大概就是过完年的那段日子,因为那件事,她彻底死心,逃出了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