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端坐着一纤弱女子,只着一件单薄的寝衣,因着刚刚沐浴完,头发还在滴着水。
她双眸空洞,脸色苍白,身侧两个宫女,正在冷然的监视着她。
朱门“嘭——”的一声被撞开,寒风登时灌入,烛影轻晃。
进来的是一面容清冷孤傲的男子,一身暗纹黑金蟒袍,华丽贵气。
两个宫女纷纷行礼,倒是榻上的女子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下去。”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醉意。
“是。”宫女退了出去,还不忘将门关好。
“明日,便是我的授太子印之日。”他的话比这寒夜的风还要冷。
女子依旧没有搭话,只是讥讽的轻嗤一声。
“你也算是本宫的发妻,看在你也为本宫出了些力的份上,只要你乖乖听话,还是可以待在本宫的身边。”夏侯琛走上前去,抬起女子的下巴,而看到的,是一双带着憎恶的眼眸。
“从一开始毁我名节,到算计镇国侯府,夏侯琛,事到如今你在我面前还装什么好人?”宋桓伊沙哑开口,嘲弄一笑,眼底尽是悲哀与恨意,“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最厌恶的,就是所谓你妻子的这个名头么。”
他于她有救命之恩,即便她和秦诩缘浅情薄,她也从未有过嫁夏侯琛为妻的念头,可是,后来那日不知怎的,自己昏昏沉沉就失了清白于他……
父亲宋容身为军师,辅佐着镇国候府,是大秦最关键的一道屏障,如今想来夏侯琛最开始掩去锋芒接近她目的就不单纯。
“是吗,但可惜这由不得你。”夏侯琛一把扣住了宋桓伊的后脑,将她拉近,危险的说道。
“秦诩死了。”他唇边泛起了一丝冷笑,“身中数箭,是本宫亲自下的令。”
宋桓伊呼吸骤然一滞,心底油然生出了绝望,让她无法冷静,“你……”
看她那心如死灰的表情终于有了波澜,夏侯琛心里有了得逞的快意,他语气轻松:“我大概可以发善心放过旁人,可是他觊觎我的东西,我就只能送他下地狱。”
“你也会下地狱的,我们都在地狱里等着你……”她一字一句的说着,声音止不住的发抖,语气却是那样的决绝。
她还真切的记得临川之战前的那夜,秦诩在前线已不眠不休奋战数日,脸上血迹未擦,却不忘最后将她连日送到了昌平,又将他的十二金卫给了她。
那时他目光如炬,似乎有着许多话要说,最后却只撂下了一句:“我从没怪过你”,便骑着踏雪独自离去。
未料想,那仓促一面,竟是永别。
他的用命相护,是他留给她最后的情谊。
“爱妃,别用这么憎恨的神情看着我。”
夏侯琛弯弯唇角,“我知道你想见他,所以虽然他的尸身被悬挂于临川关外,首级我却已命人割了下来,快马加鞭给你送过来,大概不日就该到了吧。”
他笑得肆意,语调微扬,“如何?爱妃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