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我最终还是离开了那个地方,那个我曾经认为是宫崎骏笔下的世界,是我自愿被囚困一辈子的城池。或许是因为有太多美好的记忆无法延续,又或许是因为那些我不敢再触碰的伤痛,总之那些年、那些人都再也回不去了。
那天天气很冷,我裹得很严实,照常出现在每日必去的酒馆,酒馆的服务生对我熟悉得像是相识甚早的老朋友,她可以大呼我的名字:“盛柏孝,你今天要不要换个花样吃呢?”
我吐出两个字:“照旧。”
于是,她百般不理解地问我:“你天天这么吃不腻啊?”
我摇摇头,微笑下,什么都不说。
当我仰头喝下一口酒,咧嘴呵出一口气后,我注意到视线里走进一个人来,然后她在不远处坐下。
我几乎不敢确定是不是这个女人和我想到的那个人长得太像,还是这一杯酒让我产生了视觉上的偏差,但我还是仔细辨认了一番。然后我放下酒杯,迅速整理了下衣服和脖颈上扯开的领带,再然后鼓足勇气朝那个女人走了过去,就像当年走向某个陌生女同学那样,开口或许会是一句庸俗的“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接着表现出一脸思考状。
我想走过去后或许是认错了人,那女人会认为我是故意搭讪,而坐在周围的顾客们也会张着嘴巴看笑话,又或者那女人的男友会忽然从某个地方跳出来,凶巴巴地瞪着眼睛问我想做什么。而我还来不及解释,他就顺势给我脸上来了一拳。
但事实上当我慢慢靠近时,那女人似乎有所意识,于是仰起头来看我,和我四目相对,半刻后她伸出一只手指着我,努力回想后叫道:“盛……盛柏孝?”
我立即点了下头,脸上露出笑来,很确定且熟悉地叫出了她的名字:“何夏秋。”
“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们几乎同时问了这个问题。
接下来果然走过来了一个男人,他满脸疑惑地看着我们两个。
何夏秋立刻站了起来,挽着那男人的胳膊,微笑着给我介绍:“这是我男朋友,张尧。”
然后她也把我介绍给那个男人:“他是我的高中同学,盛柏孝。”
张尧立刻诚恳地伸出右手来和我握手。
何夏秋拉我和他们坐在一起吃晚餐,张尧也热情地邀我坐下,我点了点头,也实在没能拒绝。
那服务生送菜过来时,开口无意地调侃了句:“呀,盛柏孝,没想到你还有朋友啊?”
这句话让我略微有些难堪,我只能傻笑。
张尧是个斯文的男人,戴着副眼镜,看上去温和稳重,话也不多,偶尔说一两句,更多时候都是在给何夏秋夹菜倒水,把她宠得像个公主。
我们东拉西扯,但谁都没提到高中时候,只是她不经意间问我:“许念呢?”
我似乎对这个问题早有心理准备,自然地摇了摇头,说:“很久都没有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