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颠抬眼,LED灯被挡住了。
巷口很深,月光清亮,隐约勾勒出黄毛蓬松卷头的轮廓。
不远处,下课铃声响起。
黄毛揪着陆别的头发撕扯,两个人正难分难解,忽然警笛声朝他们逼近。
“靠,巡逻的又来了!都是顺风耳吗?老子还没打就听到风声了?肯定是刚刚那小妹妹捣鬼!阿颠你先走,这边交给我,明天学校见。”
姜颠点头,应了声。
声音很低,也很沉,不知有没有人听见。
他走出巷子,摸了摸肩口,被巷子里水管上的钢丝割破,流了血。离他很近大概就在前方五十米的路边,停着一辆警车,保安正拿着对讲机说话。
他下意识掉头,扶着墙跌跌撞撞往前走。
身后有人叫他站住。
他当做没听见,继续往前走,步子越跨越大。忽然按住一扇落地的玻璃门,锁芯没有完全插合,他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姜颠从余光中瞄了眼身后的人,犹豫三秒钟,闪身进门,落锁,躲进黑暗中。
因为旁边就是巷子,巡逻的校保安走到这边望了望,见没了人影,就回头了。
空气中安静地只剩下他的粗喘声。
也不知过去多久,他的意识越来越浅,朦胧中似乎做了个梦,隐隐约约听见音乐声,又忽然惊醒了。姜颠循着声音往里走,发现这是个书吧,绕过看书休息的区域,沿着酒水饮料吧台往前走,到底有个楼梯。
抬头看,有暗光漏下。
姜颠捂着肩头的伤口,踩上楼梯。
这个书吧已经开了三个月,他只来过一趟。
那天之前,黄毛一直在他耳边念叨:“我靠不吹不黑绝壁真的,那个老板姐姐真的是盛世美颜!你知道那特么什么感觉吗?看第一眼就会硬,看第二眼流鼻血,看第三眼就忍不住想犯罪!那感觉简直……啧,说不出来,反正看过她之后,我就觉着咱们学校里那些都是庸脂俗粉了!”
李坤乐了:“老大你还竟然会用成语耶!”
“去,别捣乱。我说真的,阿颠,哥今天必须要带你去开开荤,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女神!”
他这样大约念叨了一整个星期,说得身后那些小弟们都心动了,纷纷嚷着要一起来看。但是很不凑巧,他们来的那天,老板不在,店里只有一个打工的小妹。
小妹说:“我们程姐去巴黎了,要一个多月,不会那么快回来的。”
……
经过楼梯转角,二楼的光渐渐明亮,音乐声也愈发清晰。
姜颠放轻脚步,朝尽头走去。一路经过好几个房间,都是全透明落地窗,里面有整面墙壁的镜子,看样子应该是舞蹈教室。
越往前走,姜颠的心就越沉静。
也许是因为还在发烧,也许是肩头伤口痛,也许有一些特别的揣测,总之他满脸都是汗,身体异常疲惫,精神却处于清醒与无意识的一线间,完美地协调出一种诡异的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