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不远处传来呼唤,她答应了一声,又道:这是个需要长时间练习的方法,你记住就行,回头慢慢练。
晚饭后再来,我教你手法。
她跑走了,麻花辫甩啊甩,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多年之后,我知道了她教我的方法就是鼎鼎大名的记忆宫殿法。
但她不知道的是,我的宫殿不是家,而是身后那条长长的小河,第一个桩就是旁边的歪脖子柳树。
柳树下站着一个眼睛很亮的女孩儿,她的麻花辫上被我插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
接下来,每天她表演结束,我都会跟她到河边来。
她又教了我两只手同时以不同的方式转动木棍,用筷子夹小鱼,剥生鸡蛋不弄破等等将手指变灵活的方法。
我废寝忘食的练习,学的很快。
因为她会开心,我喜欢看她笑起来的样子,看不够。
当然,我们也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学习。
她经常抱着膝盖坐在我身旁,给我讲她们戏班走南闯北的见闻,讲她去世的妈妈。
而我则变着花样的抓鱼,套兔子,或者挖土豆烤给她吃。
一转眼,三个星期过去,她要走了。
头天晚上,她没再教我什么,我也没心情学。我俩肩并肩坐在柳树下,谁都不说话,就默默的看星星。
突然,她说:小鬼头,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好。我毫不犹豫。
不要赌博。
我愣住:我为什么要赌博?
她转脸看我,眼睛比星星还亮:答应我好吗?
于是我就点头:我答应你。
她又笑了,然后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后来我回想起这一幕,只觉得当时心情不亚于彗星撞地球,可那时的我太小,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身体里像是烧起了一把火,心砰砰直跳,脸烫的厉害。
看到我的窘迫,她笑的越发开心,凑到我耳边吹气。
小鬼头,想让姐当你的媳妇吗?
我干咽口唾沫:想。
那你长大了可要记得来找姐姐哦。
说着,她挤到了我怀里。
隔着厚厚的棉衣,我似乎感觉到她的身子也很热。
那天晚上我做了很多梦,记不清梦到了什么,但第二天内裤里黏黏的。
杂耍班子天不亮就走了,我没赶上送她,只在门槛里找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和家庭地址。
她叫叶青,别人都喊她小青,她让我叫她叶子。
后来,我每天都会抽出一两个小时来练习她教给我的技能和手法,还给她写了很多封信。
一开始一周一封,慢慢变成一个月一封,我坚持了四年,却始终都没收到过她的回信,只言片语都没有。
她就像我儿时的一场梦,睁眼就消失了。
又是一年冬天,我父母出了车祸,刚刚下葬不久,本家叔叔就霸占了我家的地,并狠狠揍了我一顿。
那一年,我不再给叶子写信。
因为我违背了对她的承诺。
我上了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