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意笙默了片刻,掩面长叹,心里揪成了一团,“阿父说他会回来,那我无论如何都要活着等他回来,至于府上的下人们……都遣散了吧,给他们算好安置费,至于医女与大夫,我带去东宫,算是陪嫁。”
她不信宫里的太医,不想把小命交到太子手上。
隗嬷嬷觉得有理,“只是……还有嫁妆,小姐要受委屈了,妾侍的嫁妆只能……。”
闫意笙闭目哂笑,都做妾了,还有什么好讲究的?
“陪嫁物只要药材就行,府上能卖的全部变卖,不能变卖的以及变卖的钱财都让赵津去存放,我想过不了多久,阿父就会被定罪抄家,留个空壳子给他们,随便抄!”
“……”
隗嬷嬷一噎,留个空壳子,皇上再怎么样也会生气吧?真是险些忘了,说到气死人,她家小姐堪称绝世高手。
少时,大丫鬟眉清和目秀进来了,她们是陪着闫意笙一起长大的丫鬟,模样如其名,眉清目秀。
闫意笙吐了一口浊气,她熬不住了,“我要睡了,你们听隗嬷嬷安排,尽快将府上的事情打理清楚吧。”
“哦……。”
整夜,太尉府灯火通明,隗嬷嬷带着人盘点府上的一切。
最后侍女剩下眉清目秀,扈从剩下赵津唐鼎,管事剩下隗嬷嬷与邱管家,外加医女与大夫共两名。
天亮了,偌大太尉府就剩下九个会喘气的,好不萧条。
隗嬷嬷煎了药,煮了简单的膳食,看着闫意笙用下,四方脸紧绷着,比平日更严肃了,生怕她家小姐受不住打击,就这样去了。
“小姐用了早膳,再歇一会儿吧?”
“不了,我去跟阿娘阿妹说说话。”
闫意笙的阿娘名为沈弥笙,乃端王之女,封号为昭宁郡主,比闫殊同小一岁,若还在世,今年三十三岁。
闫殊同乃当年文武状元,他对沈弥笙一见钟情,成亲第二年,沈弥笙生下一女,名为闫意笙,将其视若珍宝。
在他二十岁那年被以下犯上的罪名发配漠北,到了漠北的那年,沈弥笙再次生下一女,名为闫景笙。
七年后,皇上亲临漠北关山岭巡视雁河,大皇子趁机造反,死伤数万,血染红了清澈雁河,漠北军营中去护驾的将领死伤殆尽,而这些人中,闫殊同一家三口活着走了出来,只有三口,闫景笙丧命于雁河。
闫意笙摸着闫景笙的灵位,阿妹有一双肖似阿父的桃花眼,一笑还有小酒窝,而她生得像阿娘,一双杏目。
至于沈弥笙,她两年前去烧香拜佛,当晚歇在寺庙,一场大火将寺庙烧了精光。
景笙没了那年,她就留下了病根,阿娘一走,她便开始反复发病,缠绵床榻,浑浑噩噩,只记得阿父跪在阿娘的棺前不寝不食,夜深了,他一遍又一遍的整理阿娘的遗物。
所以只要阿父还有一口气在,她就要活着,阿父只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