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一想，莫结笙便将信件好生收好，重拾战务，也不曾多想其他。

反倒是本邸的情形并不是如她所想那般顺利。姚苌基本上连着三四天不见陶次旧的人，虽说以往也有这样的时候，他一向也不多问，但是如今这种时候上再这般怎么也说不过了吧。

姚苌处理完全部的战报，又重新部署了东西两路领军的分布，命人分别封好信件加急送去。抬头看天色时，尚且还有余晖缕缕，转过目光见西山轮廓一丝金红色。最是这临近消弭的光线最为绚丽，遥遥映得那几颗树也染了光色来，晚风带着南方的水汽推开一层翠色，树叶香夹杂着夏花的芬芳，还有些许湿润的泥土味道扑进开着窗的房间来。姚苌见天气正合衬出门闲步半刻，便打算去西院寻了陶次旧一同前去。

踩了满步的青草水汽，姚苌原本一腔惬意却全然断在西院门口。还未踏进去，便闻到一阵药草味道来，他一向对那些熬煮费时耗力的药汤没有好印象，微敛了眉头，姚苌还是推开了院门走了进去。

陶次旧在他心里从来都是身体硬朗得厉害、鲜少害病的人，这药香味瓢满院的情形还是姚苌头一回遇上。莫不是这几日没有瞧见陶次旧是因为他受了什么邪气病倒了？说是推断如此，姚苌却实在是只以为陶次旧不过是些许伤寒之类的小病，不过是怕染给旁人才不出门。

走在西院里半天也见不到一个下人，姚苌这才想起来陶次旧好久之前就借口使唤不惯旁人推却了他分过去的几个仆侍，整个西院里除了陶次旧，顶多就是负责洒扫的几个粗使仆侍。

当真是病了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推开屋门的时候，姚苌绝对不敢相信那个半靠在床头，脸色苍白甚至细细看过去甚至隐隐发青的人是陶次旧。长发散开，全无打理地披散在身后，贴近脸颊的几缕头发或许是因为汗渍的缘故，黏在皮肤上。陶次旧半合了眼正养着精神，听见门口响动竟是吓了一跳来。突然睁开的双眼因着这几日歇息不好的缘故布满了血丝，因着战事愈发紧张，想来他这几日也不得歇。

“将军？”陶次旧惊讶地看着门口的身影。他的印象里，姚苌在当家之后便再没有这样突然来过西院，再加上带着病的身子实在顾不上去锁好门，姚苌这一出现当真是有点吓人。

姚苌听陶次旧声音沙哑得厉害，料是病气入肺，只上前了几步，淡着脸色说道：“这几日没有看见你，便过来瞧瞧，当真是没料到你竟病了，也不差人说一声。”言语之间略略有些埋怨的语气，却是被挂念的语气掩盖住了不少。陶次旧看着冷着脸的姚苌，料是他果然还是生气了罢，原本试图扯开嘴角，却终究还是没能扬起来。

陶次旧看着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的姚苌，想起了那些原本早就湮没在尘埃里的事情。